美国7000亿救市计划能否有效？

　　主持人海神：各位网友朋友，大家下午好。很高兴，今天又能够和大连海事大学的刘斌教授一起，探讨7000亿救市的相关问题。刘教授，您好。

　　刘斌：各位网友，大家下午好！今天我们共同来探讨一下美国7000亿救市的问题。

　　主持人海神：美国7000亿救市，是个什么概念？

　　刘斌：美国政府昨日警告，如果国会拒绝支持其7000亿美元财政纾困计划，美国经济可能会陷入停顿。同时，美国政府加大努力，以争取布什总统所在共和党内持怀疑态度成员的支持。在第一场关于批准美国政府购买银行不良资产计划的国会听证会上，美联储(Fed)主席本•伯南克(Ben Bernanke)警告，全球市场仍“承受巨大压力”。他补充道：“国会需要马上做出行动，以稳定形势，避免我们的金融市场和经济可能遭遇一系列非常严重的后果。”面对美国总统布什、财长鲍尔森和美联储主席伯南克的逼宫，美国国会似乎在过去一百年里第一次如此犹豫不决，面临一个非常困难的选择。

　　主持人海神：美国具体的纾困措施有哪些？

　　刘斌：如果7000亿美元的救援计划获得国会的通过，政府将提供给投资银行充足的准备金，帮助投行摆脱金融危机的困境，冲减房地产、证券、基金、汽车贷款等坏账。但这一计划能在多大程度上拯救信贷危机，恢复消费者信心，防止经济下滑仍是一个未知数，但毫无疑问对解决眼下危机起重要作用。

　　主持人海神：美国7000亿救市计划能否有效？

　　刘斌：如果在缓解流动性紧缺的同时，金融市场的状况将发生逆转，变流动性紧缺为流动性过剩。过剩的美元市场供给将不断打压已经疲软的美元，使美元对世界各种货币发生汇率动荡，最终使美元进一步贬值。在美元的世界金融交换货币未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之前，以美元计价的石油、铁矿砂、粮食等生产资料的价格继续上扬，再次产生通货膨胀的压力，使世界经济再次回到通胀的上升通道上。人类过去一百年的经济史告诉我们，届时将会出现也许包括金融界在内的下一个信贷危机或其它危机。我们已经习惯于在世界经济告诉增长的日期面对所谓一个又一个的危机。即使美国国会在美联储的胁迫下通过了，能挽救美国经济的下滑，能重振美国的消费者的信心，能继续保持房价的不断上涨吗？能让美元升值，能继续让那些变脸的五大投行继续从事高风险的衍生金融业务吗？仍使美国联储对金融泡沫熟视无睹吗？从这一意义上说，拯救计划将难以在国会上获得通过。

　　主持人海神：美国7000亿救市计划是否有政治目的？

　　刘斌：在大选年提出如此庞大的拯救计划似乎和政治意图密切相关，布什竭力促成拯救计划的通过，这无疑有助于共和党麦克比的总统竞争。而共和党则要求提供更详尽的方案详情。美国的媒体则认为拯救计划十分复杂，短时间内获得通过则十分草率。

　　无论如何，拯救计划的通过则有待于进一步明朗。

　　主持人海神：您能讲讲美国投行神话破灭的过程吗？

　　刘斌：早在2008年3月，贝尔斯登被收购，不到四个月，房利美和房地美被政府收购；9月，华尔街传来更加令人吃惊的消息，美林(Merrill Lynch)也被收购，雷曼(Lehman)倒闭。至此，不可一世的五大投行中的三家金融帝国，贝尔斯登(Bear Stearns)、雷曼(Lehman)和美林(Merrill Lynch)已轰然倒下。不仅如此，美国国际集团(AIG)批露的财务报告使一进陷入困进的美国金融界雪上加霜。美联储被迫宣布借给美国国际集团(AIG)多达850亿美元的应急资金，以换取由政府持有该公司79.9%的股权，并获得该公司的实际控制权，美国政府还将对该公司的重大决策拥有否决权。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美国政府似乎按照中国式的方式实现了对美国金融界的国有化。

　　主持人海神：核金融是个什么概念？拥有怎样的力量？

　　刘斌：金融衍生产品被称为核金融。曾几何时，以格林斯潘为首的美国联储对金融衍生产品奉为创新和成功的圣经，而恰恰就是金融衍生产品将傲慢的美国金融界拉入几近崩溃的边缘。贝尔斯登(Bear Stearns)、雷曼(Lehman)和美林(Merrill Lynch)、美国国际集团(AIG)无一能幸免。尤其是美国国际集团(AIG)失败的直接原因在于它的信用保险业务；AIG在信用违约互换(CDS)等信用风险衍生品方面有巨大敞口，其中许多产品与美国房产行业相关。美国国际集团(AIG)资产负债表超过1万亿美元的全球最大保险超市巨无霸除了政府之外，没有任何一家金融机构能够提供足够的信贷。

　　主持人海神：这样做，美国政府是不是为美国的金融界开了一个恶劣先例？

　　刘斌：拥有“金降落伞”计划的美国金融界经营者似乎对他们引发的全球性金融危机心不在焉。美国的金融业国有化让除普通股和优先股的股东外，所有债权人将得到完全补偿。以盈利为宗旨的私营企业，未来将会再次开展AIG从事的那类金融活动。如果像AIG这样的金融巨擘一方面因为太大而不能倒闭，另一方面却可以随心所欲开展高风险业务，以至于陷入危机就可以被政府埋单，大型私人公司在经营良好时，会赚取巨额利润；在经营变差时，就会得到救助，被政府接管，让纳税人承担风险和损失，美国政府为美国的金融界开了一个不可取的先例。

　　主持人海神：产生次贷危机的原因是什么？

　　刘斌：海曼•明斯基(Hyman Minsky)在《Stabilizing an Unstable Economy》认为：长期的快速增长、低通胀、低利率和宏观经济稳定滋生出自满情绪和承担风险的更强意愿。

　　稳定会带来不稳定。和以往一样，创新——证券化和表外融资等等，为过度信任没有监管的市场建造了一个陷阱。监管的金融体系中，危机不可避免，就像地质断裂带上的地震一样。只是时间不能确定。

　　美国人“没有底线”消费欲的“次贷危机”，让世界经济和股市一波三折，全球股市暴跌，全球股民为美国买单。没有金融管制，没有制约。金融危机是必然的。

　　无节制的信贷增长和资产价格通胀的危险。质量日益下降的贷款发放出来后，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杠杆操作放大了利润，也放大了风险。加之过程的不透明，风险最终像幽灵一样四处飘荡。内部治理和外部监管的不足形成了人行和资本市场之外的有一个“影子银行系统“。引发危机的与其说是新鲜事物，不如说是旧有的弊端：长期宽松的货币政策、资产价格通胀以及快速的信贷增长。过度开发劣质金融残品使这场危机的直接原因。雷曼兄弟轰然倒下，美林改换门庭，美国模式遭遇重大挑战。

　　主持人海神：次贷对全球经济的危害是什么？

　　刘斌：当前全球主要金融中心发生的市场动荡，在战后时期是没有先例的。鉴于美国面临严重的经济衰退风险，加上许多国家通胀急剧上升，全球经济处于下行的危急关头。

　　主持人海神：那么，对中国产生将产生什么影响？

　　刘斌：以下这一段摘自中国国际海运网，认真研读，您会发现什么？

　　“在进口商品中，初级产品主要品种进口均价快速上涨，促使前8个月我国进口初级产品达2592.5亿美元，增长70.3%。其中，进口铁矿砂3.1亿吨，增长22.6%，进口均价139.3美元/吨，上涨77.9%；原油1.2亿吨，增长8.7%，均价772.1美元/吨，上涨71.2%；成品油2872万吨，增长18.3%，均价838.8美元/吨，上涨91.7%；煤炭2868万吨，下降18%，均价75.8美元/吨，上涨64.9%；大豆2456万吨，增长24%，均价603美元/吨，上涨79.2%。同期，进口工业制品5264.4亿美元，增长16.5%。其中，进口机电产品3650.2亿美元，增长17%；进口化学成品及有关产品842亿美元，增长20.6%；进口汽车28.2万辆，增长45.2%。”我们发现了通货膨胀和增长减缓。毫无疑问，航运业将受到巨大影响。

　　主持人海神：如何解决这一系列问题？

　　刘斌：解决如此大规模的过度需要4个重大过程：膨胀的资产价格回落至可持续的水平；私营行业去杠杆化；认可金融业由此出现的损失；向金融体系注资。随着信贷收缩以及财富减少，私营领域需求将垮塌。

　　政府有4种方法援救这类受危机冲击的经济：通过央行提供慷慨的最后贷款者流动性；实行巨额财政赤字，以抵消私营行业转向财务盈余的影响；用公共债务取代私人债务，以向资金不足的金融体系注资（通常先进行彻底的国有化）；通过通货膨胀侵蚀私人（和公共）债务的价值。

　　货币政策的正确倾向应是“减少宽松性”。即使全球经济大幅放缓，也好于通胀急剧上升。在如今不断变化的环境中，一种货币政策是不可能普遍适用的。如果资产价格处于不切实际的高位，最终必然会下跌；如果储蓄率处于不切实际的低位，就必然会上升；如果债务不能得到清偿，就必须勾销。

　　主持人海神：听说格林斯潘对此表示过遗憾，是这样吗？

　　刘斌：1996年发表提到“非理性繁荣”的演讲之前。格林斯潘坦承股市存在泡沫，但拒绝采取任何行动。他承认提高保证金要求将是有效之举。在1998年春季，当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CFTC)主席对场外衍生工具激增表示担忧时，格林斯潘则表示，出台新监管措施有扰乱资本市场的风险。在世纪之交，由于没有提高保证金要求，反馈回路将股价送进轨道。随着股价上涨，更多经纪商乐于贷款给投资者买股票。随着股价走高，买盘也在持续，直到泡沫破裂。制造一场泡沫或许可看作是运气不好；制造两场泡沫看起来则像疏忽大意。

　　在股市中遭受损失后，美国人转而买房。抵押贷款行业使用证券化债券，确保贷款发放人不必担心得不到偿还；风险被打包转售给其他人。买房是一项安全投资，因为房价不会跌。房屋业主能够等到任何一场低迷的结束。

　　在2005年4月格林斯潘认为：“以往资格较差的申请人完全贷不到款，如今，贷款银行能够相当有效地判断各个申请人的相关风险，并适当地对风险进行估价。这样的改善已导致次级抵押贷款发放量迅速增长。”诚如他所言，次级贷款确实增长迅速。

　　格林斯潘认识到眼下出了大事，并将之形容为“百年一遇”的大事。金融市场具有极强的灵活性，金融系统已受到永久的损害。

　　主持人海神：这一危机对我们有哪些启示？

　　刘斌：这个问题可分为两方面：如何对长期监管进行调整；它们手头现在有多少危机工具可以用。

　　监管必须受到约束。他的论点基于两个命题：首先，支付体系是核心金融公用事业；其次，监管者无法成功预言大型机构的决定——与监管者相比，这些机构的职员待遇更高，更有动力。政府甚至不应装作能稳定金融体系。相反，他们必须设法“将金融不稳定的后果与实体经济隔离开来”。后者可以通过为小额存款提供保险来实现，为银行创建一套特别决议制度，使存款保险计划成为首选债权人。在现代经济里，政府正确地将金融中介和保险定义为基本公用事业。另一个理由是，保护实体经济不受信贷体系崩溃的影响是不可能实现的。

　　加强监管是不可避免的，即使它注定有缺陷。政府必须采取两个步骤。其一，寻求通过简单的规定来改善整个体系的运作。显而易见的办法是反周期性资本要求。
更具争议的另一个步骤是改变监管心理，不要假设金融机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特别是，必须更多关注各个机构也许看似理性的行为，如果所有机构同时采取这种行为，它就不可能是理性的。当危机结束后，他们目前的所作所为是否会令整个体系更加安全。根据这些标准，不拯救雷曼的决定似乎是正确的。但它同样有风险，因为我们必须度过危机。

　　主持人海神：美国经济的内在稳定功能是什么？

　　刘斌：一定程度的不稳定是资本主义经济的正常组成部分。2000年在网络泡沫破裂时，美国金融系统表现得很有弹性。股价跌去一半，并出现了大量债券违约，但没有一家大型银行倒闭。格林斯潘称赞了复杂衍生工具使风险得以扩散的事实。在过去十年，没有证据表明美国受到了过度增长导致通胀的危害。经济需要低利率和财政刺激，以避免陷入严重衰退。

　　历史告诉我们，1929-1932年的美国经济危机并没有摧毁美国经济，正相反，经历过那次危机后，美国经济出现繁荣了近一个世纪。布林森顿金融体制的解体，反而使美元走强了半个多世纪。石油危机、网络危机、911，似乎使美国愈挫愈坚。美国每一次经历危机，都会带来更新动力，使其经济体愈加具有免疫力。重要的是亚洲国家，如果仍是漫不经心，坐失追赶美国的良机，那么，美国将在完成“改革”后，还是会再度雄起，持续对亚洲事务的深度介入。